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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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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裏的她,像朵盛開的山茶花,而他將會成為專屬於她的陽光空氣與水,若少了這層光合作用,她則枯萎雕零,再也無法美得這般出塵清麗。

“你準備好等一下在婚禮上的講稿了嗎?”見季洋與顏水茉已開始在草原上拍照,她收回目光,正好迎上他目不轉睛的凝視。

“準備好了。”

她笑。“該不會又要引用莎士比亞的話吧?”

“你猜。”他咧嘴,笑容陽光瀟灑。

“我不要猜,但我很期待。”她揪住他粉色西裝外套,力道輕扯,蜻蜓點水似吻了他唇瓣。“今天氣氛實在太浪漫,不親一下太可惜了。”

眼前的男人一臉驚喜滿足,他今日一襲粉色西裝外套,搭配白色上衣及白色九分褲與黑邊白鞋,實在帥氣得惹人註目,白雪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氣質脫俗得很清新,雖然沒有暧暧內含光,卻是深深吸引著她的目光她的芳心。

她的夢想之初,其實一點也不令她失望,反而與他相處得愈久,愈能體會屬於他內斂的纖細柔情。

他摟著她的肩邁向會場,象征“忠貞不渝,永結同心”的純白馬蹄蓮映入眼簾,長桌上擺設著未經雕琢的原木及苔蘚,藤葉攀纏下綻放著黃色小蒼蘭及黃色馬蹄蓮,顏色跳躍又活潑,令人望之心曠神怡,像是進入了一座四處藏匿著精靈與獨角獸的夢幻森林。

他聽見她的讚嘆,與她坐入席間後,隨口問起,“你的婚禮上想要什麽花?”

她托腮,仔細思考後,回道:“我喜歡雞蛋花。”說畢,她臉一紅,斜睨他。“你問這做什麽?”

“這樣我才知道在我的婚禮上要用什麽花當主角。”在她愈顯紅艷的臉色下,他笑得一臉燦爛,“你知道有一種雞蛋花的品種叫白雪公主嗎?”

“上次好像有人和我提過,還沒有認真去找來看過。”

“在我心中,那是專屬於你的捧花。”他附在她發燙的耳邊輕聲說。

他近似求婚的態度令白雪嘴邊笑意加深,這男人最近可能是受了季洋與顏水茉的影響,成天老是將他和她的婚禮該怎麽進行掛在嘴邊,而她總愛貪看他一臉享受又熱衷地規劃婚禮上的一切。

現場的談話聲漸漸轉小,不知不覺正式進入婚禮開場時間,主持人以麥克風向在場賓客宣布新人進場,自然日光自透明屋頂灑落,將季洋及顏水茉執子之手的畫面亮出一層幸福光暈。

現場響起的音樂是Christina Perri的“A Thousand Years”,旋律溫柔浪漫得不可思議,將氛圍提升至令人陶醉不已的境界,直到他們兩人走至舞臺上,牽起彼此的雙手,眼神堅定地看著彼此相視一笑。

“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you for a thousand years.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and more……”

白雪依在他肩畔,隨著音樂輕聲唱出歌詞中一字一句賦予深意的愛情誓言。

“在我們的婚禮上再唱給我聽吧。”

她聽見他在耳邊小心翼翼的請求,白雪笑睨他,因他三句不離我們的婚禮而倍感好笑。“是要唱給你聽,還是唱給大家聽呢?”

這倒是她頭一回主動回應他關於婚禮的話題,便見他又驚又喜,眼裏承載的濃濃歡愉已不是言語足以形容的激動。

白雪覺得自己被愛得很幸福。

此刻臺上主持人已說了第三次邀請致詞人藍海上臺為新人獻上祝福的話,白雪回神,不好意思地戳了戳舍不得離開她身邊的藍海,催促他趕快上臺。

藍海撇了撇嘴,撂了句我馬上回來,動作俐落地往臺上走去。

她望著他的背影出神,想起了第一次見他在臺上致詞的動容畫面,嘴角勾起一道彎度。

那時的他引用莎士比亞名句——愛情是一朵生長在絕壁懸崖邊緣上的花,要想摘取就必須要有勇氣。她想起當時自己乍聽之下的怦然,想起她情不自禁坐挺身張望佇立在臺上的那個王子一般的男人。

昔日深刻畫面與現在他在臺上的身影重疊在一塊,她聽見心中悸動的聲音,也聽見他熟悉的聲線,以著溫柔無比的情感,開始說著祝福的話——

“大家好,我是季洋和水茉在大學時代的朋友,我叫藍海。”他笑,“在這邊,我必須先引用《禮記·學記》中的一句話——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在那段學習花藝的歲月之中,他們在我的青春裏占有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我必須很坦承的說,如果當時沒有他們在身邊,就不會有我今日的成就。”

白雪捂嘴,盯著坐在主桌早已紅了眼眶的季洋。

“孔子先生曾經說過,友直、友諒、友多聞。在這邊,我以著益友的身份向大家介紹今天的新郎季洋,他是一個溫柔體貼到舍不得對自己好的男人,他會因為太過為身邊的每一個人著想而犧牲自己,以前我總是非常擔心有一天他會不小心被人賣掉。”他詼諧逗趣地說,現場響起一片笑聲。“直到水茉的出現,她的果敢堅決、她為季洋不計一切的維護與毫不掩飾的霸氣付出,我想,我可以再也不必擔心季洋是不是會被人賣掉了。”

主桌的新娘朝臺上的藍海睨去一眼,藍海笑出一口白牙又一臉無辜,“身為他們兩人的朋友,我在這裏誠摯祝福他們,白頭偕老,永浴愛河,也感謝他們,為我帶來我今生的摯愛白雪,我也會和他們一樣,幸福美滿,謝謝大家。”

現場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告白,響起如雷貫耳的掌聲及尖叫。

白雪羞到簡直擡不起頭,耳根燙紅得好想伏在桌案上,臨近幾位女賓客在察覺藍海口中的摯愛是她時,甚至還主動向她獻上祝福,她笑得靦腆向對方道謝,直到藍海由臺上走下,坐回她身邊。

“我的講稿內容,還滿意嗎?”他神情驕傲,等著她稱讚。

“你講到新郎又哭又笑,能不滿意嗎。”她掩不住笑容,就是不稱他心意,絕口不提自己的感動。

“我是說你……”他扁嘴,像是討不到糖的小男孩。

“關於你今生的摯愛嗎?”她笑,見他雙眸綻亮。“我很滿意,承蒙你的貴言,我非常滿意、相當滿意、超級滿意,可以了嗎?”

他嘴角漾笑,“小白,我愛你。”

“我知道。”對於他滿嘴甜言蜜語總是無法免疫的她又是一陣臉紅。

“小白,你愛我嗎?”非得要討到她回應不可的男人再度扁嘴。

她笑了,“我愛你,我的大藍,我知道我們會像季洋和水茉一樣幸福美滿的。”

然後,她看見他笑得一臉傻氣,一顆心瞬間柔軟得不可思議。

燦陽由頂上灑落,那是屬於幸福的“三寸日光”,是期許希望她愛的人健康,從此,大大手掌包容她小小的倔強,而他的浪漫,只有她會懂得欣賞,一輩子。

(註:改編“三寸日光”歌詞,作詞者:方文良/陳沒)

尾聲一

鑫品飯店十樓宴會廳,現場席設六十桌,臺上巨型電視墻正播放著美麗的海景教堂,關島燦爛藍天及鑲著銀邊的白雲,身穿幸福白紗的新娘手拿一束雞蛋花捧花,笑意盈盈與新郎漫步在教堂之中。

影片中證婚的畫面,可以看見交換誓詞時,英俊帥氣的新郎感性地紅了眼眶,而英氣冷艷的新娘則漾著甜蜜笑容,一字一句訴說衷情,惹得新郎又是一陣鼻酸淚流,在牧師宣布儀式告一段落後,新郎迫不及待的攬住新娘纖細的腰肢,在眾親友見證下熱吻摯愛。

嚴薇頓住步伐,借由影片回想那日女兒的關島婚禮,內心又是一陣澎湃感動,她揩了揩眼角的淚,提步走入新娘休息室,裏頭的女兒與影片上的優雅嫻淑形象完全不同,只見她頂著一臉精致美麗的新娘妝,埋頭大啖著食物,一邊說著我好餓一邊狼吞虎咽,完全不顧自己是新娘的身份。

“你喔!是餓你幾輩子了嗎,吃慢點。”嚴薇沒好氣以指戳了戳白雪的後腦。

“噢,媽,我是真的很餓嘛!而且等一下婚禮開始,我根本也沒時間吃東西,就先讓我填飽肚子不行嗎?”白雪咕噥,再塞了顆燒賣入口。“你有看到藍海嗎?他跑去哪裏了?”

“外邊賓客陸續來了,他忙著招呼呢。”提到這位女婿,嚴薇展眉舒心,笑容心滿意足,想當初知道白雪的對象是藍海後,她和秦正蘭這位手帕交可是笑到嘴都闔不攏。

尤其女婿對白雪溫柔呵護又體貼寵愛,她這丈母娘可是愈看愈有趣,呵呵呵呵呵……

白雪斜睨媽媽在一旁自己樂得笑呵呵,額角抽了抽。“媽,你今天是嫁女兒,可以流露出一點不舍的情緒嗎?把我嫁出去開心成這樣,我都要懷疑我是真的很滯銷了。”

嚴薇收起笑容,沒好氣瞪了女兒一眼。“你是嫌早上迎娶時我哭得還不夠嗎?今天是辦喜事,我就不能笑多一點啊。”雖然在關島辦了婚禮,但回臺之後依舊遵循禮俗,正式迎娶拜別宴客。

想起早上的迎娶拜別,白雪噢了一聲,壓住內心那股酸意,又認真低頭吃起了小籠包。“媽,藍海臉頰上的唇印有沒有人幫他擦掉啊?”她忽地想起迎娶時,姊姊連同韓霜與幾個伴娘朋友們惡整新郎的闖關游戲,最後一個項目考驗他的體力,連做五十下的伏地挺身,最後汗流浹背來到她面前卻是笑得神采飛揚,令她情不自禁用力吻上他的頰作為犒賞。

結果他卻不以為意,反倒開心得像中樂透一樣抱著她又親又吻,化妝師在一旁皺眉阻止不及,又是費了好一陣功夫幫她補妝。

“擦掉了擦掉了,是你藍媽媽幫忙擦掉的,那個傻小子,被擦掉時還一臉不情願,真是……”

嚴薇掩嘴又是一陣取笑,看得白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媽媽對藍海的疼愛在近幾日簡直超越了對她的,白雪不想再去計較糾結了,反正,媽媽開心就好。

“對了,小雪,那天聽小蘋提說你在婚禮上有準備驚喜要給藍海,那驚喜是什麽?你確定是驚喜嗎?藍海這麽愛哭,等等我是不是該替他多準備幾張面紙等著?”

白雪抿唇笑了下。“媽,面紙就麻煩你準備了。”

愈接近婚禮開場的時間,白雪愈是緊張,就連藍海進來休息室探看她狀況,她都笑得僵硬。

“你是怎麽了?吃壞肚子了?”藍海蹙眉,憂心忡忡地盯著她難得緊張的模樣。

她穿著一襲白紗禮服,氣質高貴而典雅,但臉上的神情卻是無比凝重。

要是等會出錯了怎麽辦?要是她跌倒了怎麽辦……白雪從來未曾想過自己披上嫁紗即將進場前的這個時刻,也會和她以往所見過的新嫁娘一樣焦慮到不行。

“沒事,一切都會很順利的。”藍海拍著她的背安撫。

殊不知下一刻進場前,換成他緊張了。

“新娘呢?為什麽她不見了?跑去哪裏了?”

本應該和他一同待在大門前進場的白雪在說了一句“我好緊張,去上一下洗手間”便人間蒸發,藍海急得滿頭大汗,四處找不到他的新娘。

就在他慌亂之際,嚴薇卻優雅輕柔的勾挽著他的手臂,瞅著他微微笑。“別急,我們進場吧。”

“媽?!”他低叫,盯著笑容古怪神秘的嚴薇。

大門在他來不及反應時開啟,聚光燈燦出一片銀光,打落在他眼前,他一身西裝筆挺,氣勢卓然,接著他聽見樂音輕揚,那是屬於鋼琴琴鍵的躍動,一首熟悉的西洋情歌,一年前他曾經在季洋的婚禮場合上,笑著要求白雪是否可以在兩人的婚禮上唱給他聽……

“我們家小雪鋼琴彈得不錯喔。”嚴薇驕傲地低聲說,爾後輕微施力,拖著尚在發楞的藍海步入宴會廳現場。

尾聲二

主桌前空出一區舞池,那是他與她想要將婚禮營造成派對感的主力處,而她正處於舞池那方,坐在鋼琴前面,美麗的小嘴正對著麥克風輕唱A Thousand years,長長的婚禮走道,閃爍璀璨光芒,而他眼中,只有專註為他獻唱的她。

當她唱到第一小段落,最後那句“one step closer”,琴音驟止,現場準確響起磅礴的音樂副歌。

她身旁出現了她的父親,而她挽著她父親的手臂,神情如釋重負,笑靨如花似玉地與他的眼神交會。

終於明白剛才在休息室中她緊張的原因究竟為何,藍海微微一笑,那笑中,有著心動、有著感動,更有著無可比擬的幸福感,再靠近一步,只要再靠近一步,她的人生,將永遠交付在他的手中。

現場氛圍浪漫動人,在白天成及嚴薇的擁抱祝福之下,藍海牽起了白雪的柔荑,一步一步邁向嶄新的人生。

“你什麽時候準備這個橋段?”他低語。

“為了要給你驚喜,每天都找時間偷偷練習。”她回道。“還有另外一個驚喜喔。”

他驚訝挑眉,牽著她走上舞臺向現場眾賓客舉杯敬酒。

本來確定雙方家長都不會上臺,在舉杯致意過後,由兩對家長進入舞池開舞,為婚禮揭開序幕,但此時藍海的父親藍翰實卻在他訝異的註視下,拿著麥克風走上舞臺。

“爸?”他以唇形疑惑詢問。

向來不茍言笑的藍翰實朝著兒子嚴肅地點了點頭,接著打開麥克風開關,聲線動人,臺風穩健。

“大家好,在這邊,首先感謝各位特別撥空前來參加小犬的婚禮。”他笑了笑,只因瞥見藍海慌張失措的神情。“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個寡言的人,而自我兒子出生到現在,我和他說過的話,可能比對我的秘書說過的話還要來得少,導致我兒子始終誤會,我是因為他拒絕走上企業接班之路而不願與他說話。”

大企業家臉上浮現歉意與對兒子深厚的愛,他頓了下,再道:“我曾經為了能夠讓孩子們學習獨立自主,個別在他們就讀大學時主動中斷了經濟支持,但他卻傻氣地認為自己不被我認同,更為了證明自己而離家出走自創門戶,而這一切,全是因為在家中向來不擅言詞的我,一直沒有開口告訴他,我其實相當以他為榮。”

白雪感覺身邊的男人渾身一震,她擡頭看著他,用力握緊他的手,在這重要時刻,給予他支持。

“我的媳婦在籌備婚禮前,為我帶來一束向日葵花束,她說那是我兒子特別要送我的,她告訴我,那束花,象征我是兒子人生中的太陽,因此他得以茁壯,我的媳婦希望能夠借由這束花,邀請我在這場婚禮中,為他們獻上幾句祝福的話。”

他看向身旁的一對璧人,向來嚴厲的臉色線條柔和親切又溫暖。“親愛的兒子,恭喜你找到你人生中的摯愛與伴侶,爸爸在這裏獻上最深的祝福,祝你幸福,祝你人生順遂平安,你是爸爸永遠的驕傲,恭喜你們。”

在藍翰實說完最後一字時,藍海以指捏住眼頭,想逼回被父親狠狠嗆出的熱淚,長年來對爸爸的誤會,在真相大白的這一刻,讓他感動得難以自持,佇立在光芒萬丈的臺上,藍海努力想要平穩激動的情緒,但他父親卻一個箭步上前,將他擁入懷中,以著男人最厚實的肩膀,給予他最深切的肯定。

眼淚再也遏止不住,他視線朦朧的看著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瀟灑走回舞池,走回他母親身旁,現場響起如雷掌聲,他在掌聲中,牽著他今生的新娘,一同邁向舞池區。

三對佳偶,同時開舞。

“你到底是想把我逼到什麽程度?”藍海攬著白雪的肩,隨著浪漫樂曲的節奏與她共舞。

“當然是把你逼得又哭又笑啊。”白雪俏皮皺鼻,而他趁機俯首親吻她,將她吻到幾乎要窒息,她聽見周圍再度響起朋友們的歡笑祝福聲,面紅耳赤地埋首在他厚實的胸懷裏,再也不敢擡頭。

他俯首,臉龐深深埋入她柔軟的肩窩,輕聲道:“謝謝你。”

她將他手緊握,在光束照耀之下,她瞇起眼,很煞風景地哀嚷,“高跟鞋讓我腳好痛啊……”

他眼裏承載著滿滿的寵愛,暗自調整激動的情緒後,擡首溫聲安撫,“舞跳完我們就先回休息室,我有替你準備了一雙藍白拖。”

“噢,謝謝你親愛的老公,我也有替你準備一雙喔。”她擡眸,兩人相視一笑。

藍白拖,那是他們彼此認定的愛情信物,兩姓聯姻,結合成屬於他們的圓滿人生,幸福,俯拾即是,而他們約定,未來與子偕老的路途,他們將執子之手……一起穿上藍白拖,穿上那既平凡又踏實的,專屬浪漫。

【番外篇一:邂逅泰迪熊】

“咦?這只泰迪熊是哪裏來的?好精致可愛啊!”秦正蘭好奇地抱起那只白雪公主泰迪熊仔細端詳,沒註意到兒子來不及阻止的扼腕神情。

白雪困惑蹙眉,問:“媽,這不是你和晶晶送我的禮物嗎?”

“我?有嗎?”秦正蘭指著自己,被問得摸不著頭緒。

藍海用力咳了咳,“那個……”

兩個女人同時將眼神挪向他。

他幹笑,“那是我送的。”

“你?!”

白雪與秦正蘭同時瞪圓了眼,而秦正蘭則驚訝再問:“兒子,你用我和晶晶的名義送白雪這只熊做什麽?”

“呃……因為當初也沒認真想過為什麽要買……”藍海尷尬咕噥,在白雪一瞬也不瞬的註視下又說:“嗳,這可是和我個人自尊有關系,想我玉樹臨風又英俊瀟灑,被你遺忘得這樣徹底,要我拿出來說嘴還真是有點臉上無光。”他嘖嘖兩聲,卻見兩個女人默契極好,同時湊近他,眼神亮晶晶地要他將前因後果全盤托出。

他無奈瞪向白雪。“你真不記得了?!”

秦正蘭看向一臉迷糊的白雪。

“記得什麽?”白雪一頭霧水的回問。

藍海撫額長嘆,開始敘述——

那年,他二十五歲,正處於自尊受創最嚴重的人生晦暗期,在失去友誼的扶持與對愛情的自信,他在家族安排之下,首次參與的相親宴卻因為女主角早已有心儀之人無疾而終。

他記得母親覺得扼腕惋惜,但當時覺得人生全盤皆輸的藍海早已無所謂,女主角的提早離席,令本來就意興闌珊的他更覺得索然無趣,於是他向母親告知了一聲後便離開那不屬於他的應酬場合。

飯店裏賓客雲集,每一個經過身邊的陌生臉龐在他看來,都過得比他還要快樂幸福,他走向電梯,當的一聲,由內走出一名女孩,那女孩莽莽撞撞,一下沖進他懷裏,撞擊力道之大讓他狠狠往後退了三步之餘。

“噢……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女孩撫著撞疼的紅鼻尖,俏生生地朝著眼前的男人鞠躬道歉。

“沒關系,你沒事吧?”他被女孩直率又可愛的誠懇舉動逗出了一臉笑意。

她擡眸,在瞧清他的臉龐後,咦了一聲。“你?你不是姊姊的那個王子嗎?”

“啊?”他錯愕。

“噢,沒事沒事。”白雪不好意思的捂住嘴,覺得自己說話實在太過快人快語。“你要去哪裏?我爺爺的壽宴不是還沒結束嗎?”

他記起剛才在宴會廳內乍見這女孩時只覺得她活力充沛,整個人像是個自然發光體一樣吸引人註意,想要與她攀談的興致因此而提高,他眸光四處梭巡,正巧瞧見那座戶外空中花園,於是伸手指了指那處。

“我想出來透透氣。”

她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想起剛才姊姊和小舅兩人在花園裏浪漫賞星空賞夜景,不禁臉色緋紅。“喔……是這樣啊……”

不懂她乍現的靦腆嬌羞為何,藍海卻因她純真無邪的模樣而看出神,於是情不自禁邀約,“聽說那座空中花園的夜景挺漂亮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那邊透透氣?”

“啥?”她回神,想起姊姊和小舅可能還在那,搖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這樣啊,那我只好自己去了。”雖然覺得自己的邀約唐突,但被拒絕後失落的他,依然決定去花園透透氣,舒展一下近日來郁悶的心情。

她錯愕,急急忙忙上前勾住他的手臂。“餵!不要啦,不要過去那邊,那邊的夜景沒有什麽好看的,真的,相信我,上次我和我媽才進去過,我覺得夜景真的沒有很好看。”擔心他會再往花園走去,又擔心姊姊和小舅會被打擾,她大步一邁,拖著他直往另一邊走去。

藍海莫名地被她沿路拖著走,直到她將他拖到了另一處正在進行雞尾酒會的派對前,她才氣喘籲籲地停下急匆匆的步伐,一臉如釋重負。

滿腹疑惑的他正欲開口問她將他帶往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卻見她捧頰驚呼。

“哇、哇、哇——全是、全是泰迪熊嗳!”

派對前的布置全是繽紛氣球與泰迪熊玩偶,仔細定睛一看,才知道宴會廳內正在進行寶寶周歲派對,難怪布置得如此童趣可愛。

泰迪熊?他看著她一雙美眸裏綴入許多璀璨星星,不禁失笑。

“這些泰迪熊全有金耳扣嗳!”她又驚又喜的發現。

“金耳扣?那是什麽?”頭一遭覺得自己孤陋寡聞的藍海不恥下問。

“那是泰迪熊的身份證明,標簽上會有編號,註明這是這一款的第幾只泰迪熊。”她回道,一張小臉光芒四射,教身旁的藍海看得目不轉睛。“我出生的時候,爸媽也有送我一只泰迪熊,他們希望它能陪我長大……我小時候一定要有它陪我睡覺才肯睡,可惜後來一次出國旅行,它被我弄丟在飯店裏了,我記得我哭得很傷心,媽媽說要再買一只給我,我卻不想要了。”

“為什麽?”見她面露傷心,他不禁揪心低問。

“因為那是一只獨一無二的泰迪熊,不是其他的泰迪熊能取代的。”她扁嘴回答。“就像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就像,我是全世界上無人能夠取代的白雪一樣,所以,我再也不要其他只泰迪熊了。”

獨一無二……藍海被她語氣中的珍視而震撼住心神。

“那如果以後有人再送你泰迪熊呢?”他淺聲輕問。

她被他的問話楞住,並認真思考了片刻後才回答,“那我會很開心!因為那個人一定是因為真正知道我喜歡才會送給我,光是那份心意,就讓我非常感動了。”

他頷首,因她的燦笑而跟著勾起笑容。

那夜的泰迪熊邂逅,為他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因此再次相遇,他在黃金雨中見她因失戀勇敢地哭泣,再努力地樂觀面對,回憶由最深層翻出,沖動之下,他便買了一只金耳扣泰迪熊,送去了她的店裏。

“原來是這樣啊……”白雪萬萬沒記起那年,原來她與他還有過這麽一段短暫的邂逅。

“原來我兒子這樣浪漫啊……”秦正蘭捂嘴低笑。“你們兩個人的緣分啊,還真是深得不能再深唷。”

藍海被媽媽笑得俊臉乍紅,他以掌掩面,沈默以對。

“好啦、好啦,不取笑你,你們趕快整理整理明天要蜜月的行李,我先出門辦事去了。”秦正蘭揮揮手走出門,將空間獨留給甜蜜小倆口。

直到確定媽媽離開,藍海才開口問:“你要帶這只去蜜月?”

“當然!”她湊過他身邊,一臉感動。“謝謝你,我獨一無二的老公。”她用力在他臉頰印下一吻。

他則直接轉頭,正面迎接她的親吻,並且加深再加深。

半晌,兩人交纏唇瓣稍離,才聽見他以溫柔甜蜜的低嗓,輕聲回道:“不客氣,我獨一無二的老婆。”

【番外篇二:白金玫瑰】

顏水茉最討厭玫瑰花。

她眼神冷淡地瞪著眼前包裝精美的玫瑰花束,心裏湧現相當澎湃的憤怒,但她美麗的臉龐仍是不見任何一絲情緒,相當平靜地看著藍海將花束遞向自己,說著希望他能成為她的男朋友。

她知道,紅玫瑰代表我愛你,那是愛情裏最熱情坦率的告白。

倘若她拒絕了藍海告白,是不是就代表她太不識相了?她苦笑,想起了季洋似乎也和藍海一樣很喜歡這號稱“愛情之花”的紅玫瑰。

“季洋知道嗎?”下意識的問題就這麽溜出她的唇瓣。

眼前陽光瀟灑的大男孩因她的問話瞬間愕楞,從他一閃而逝的神情中,她讀到了令她黯然神傷的答案,她將視線死死鎖在紅艷的玫瑰花上,胡亂找出借口掩飾自己的心碎。

“我是擔心,我們兩個開始交往之後,三個人之間會變得很尷尬。”

她笑容澀澀,在賭氣交付自己的同時,卻聽見藍海狂喜地大吼大叫,更激動得將她抱在懷裏不停旋轉,將她轉得頭暈又反胃。

那是季洋不會有的情緒。

季洋開心的時候,不會這樣表現……

她看著季洋在得知她與藍海交往時,默默地道了聲恭喜便走開,深怕自己變成電燈泡似地落荒而逃。

她努力想與藍海保持距離,但兩人的距離卻因為藍海的主動總是黏得緊密。

她努力地想要與季洋拉近距離,但季洋卻視她為洪水猛獸,一見面便急著找借口走避。

直到那天,被大雨籠罩的社辦,她因為藍海的邀約撐傘走入,卻發現社辦內只有季洋一人,季洋一見是她,連忙將視線瞥開,連招呼也沒打。

她收傘,鎮定地抖著濕透的傘,怔楞瞪著濕了一片的地,發疼的胸腔內積滿被季洋徹底漠視的淚水,在這瞬間她忽然難以忍受,掄起發顫的拳,走向前,抖著聲啟口直問:“季洋,你知道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嗎?”

對,曾經他們兩人有過暧昧。

那樣令她想起心裏都會釀甜釀到發酸發臭的暧昧。

季洋渾身僵直,一語不發。

“為什麽不再送紅玫瑰給我了?為什麽?只因為我不曾向你開口說我喜歡你嗎?!就因為這樣?就因為這樣就不再送紅玫瑰給我了?”她一鼓作氣走向季洋,將內心的所有疑問挾帶這段期間反覆壓抑下的怒氣擲向他。

“你送我紅玫瑰不代表你也喜歡我嗎?!為什麽再也沒行動了?為什麽?!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嗎?看我這樣狼狽,你很高興嗎?你很開心嗎?”她將掄起的拳頭,一拳拳捶向他的手臂,企圖打破他惱人的沈默。

“……大海說他喜歡你。”他痛苦的退一步。

她錯愕。“所以呢?你就把我讓給了他?”

他看了她淚痕狼藉的臉一眼。“你現在已經是大海的女朋友了。”

“是你把我讓給了他!是你!”她氣急敗壞,不可置信地瞪著季洋。“你到底是比較在乎大海的是吧?!好啊,既然如此,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大海和我約在社辦,等一下他就會來了,我是他的女朋友,就該和我的男朋友做出一切該做的事!你不要在這裏當電燈泡。”

她狠絕的神情帶著不顧一切的毀滅,季洋瞠圓了眼,神情滿載著痛苦。

“水茉,你不要——”

“你滾,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話?!如果沒有勇氣喜歡我,就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拜托你,你走……”她掩面痛哭,從未曾想過自己竟會為了愛情苦苦哀求。

季洋心軟更心痛,離去的步伐幾度遲疑,挪向社辦門口的視線在瞧見藍海的身影後,牙一咬,心一橫,便悶著頭直往外沖。

既然已經決心拋下,他又何必在這裏苦苦相逼……他沖動地奔入滂沱大雨中,強迫自己必須忘記水茉楚楚可憐地對著他說,她喜歡的人是他,更強迫自己必須抹去水茉逼人的話語,偏偏,大雨怎麽也沖刷不去他滿身的躁氣與焦慮,他再也無法冷靜,腳步一旋,極度害怕此刻的自己只要稍慢一步便會失去捧在掌心上小心翼翼呵護的珍寶,於是一路狂奔回社辦。

結果,他看見了衣衫不整的顏水茉,看見了他們在擁吻。

強烈的嫉妒、憤怒侵蝕了他的理智,等他回神過來,他已被藍海擊倒在地。

失去理智的他,終於肯在藍海與顏水茉的面前承認自己過分懦弱的真心,他在顏水茉的淚水中看見喜悅,卻又在藍海的怒吼中聽見絕望。

“滾!全部都滾出我的視線!”

藍海的一聲咆哮,讓他們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愛情開花,季洋牽起顏水茉的手,而她撐開擱置在門邊的傘,偎在他身邊,與他共同走入雨中,季洋回首,卻看見藍海滿身寂寥。

在這一刻,他搶走了藍海的愛情,究竟要到何時,藍海才會肯再遞出他最摯愛的玫瑰?

“我討厭紅玫瑰,真的很討厭。”

季洋老是會聽見顏水茉皺眉提起,這時他便會在心裏嘆想,也許藍海也開始討厭玫瑰了?會嗎?

而這疑問,長期之下已成為他心裏的沈重枷鎖,無解。

晨曦躍上窗欞,光影浮掠,床上的女人因近來工作繁重,再加上男人昨晚整夜的需索而陷入重度熟睡的狀態。

早起的男人支肘撐腮,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的睡顏,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他躡手躡腳下床,回床上時掌中已捏握了一對白金玫瑰耳環。

女人的素顏被溫柔的晨曦鍍上了一層光,分外白雪透亮,他嘴角銜笑,小心翼翼地將掌中那對白金玫瑰耳環扣上她圓潤飽滿的耳珠,再帶著欣賞又愛慕的眼神,細細凝視著女人眉眼之間的嬌憨神態。

玫瑰玫瑰最嬌美,玫瑰玫瑰最艷麗,長夏開在枝頭上,玫瑰玫瑰我愛你……

手機鈴聲在靜謐美好的此刻竟煞風景地響起,男人手忙腳亂起身,迅速將手機切成靜音後再走出房外按下通話,口氣滿是被打擾的不悅,等到與對方結束談話走入房內,女人早已側臥在床,雙眼晶亮地直瞅著他。

“喔——把你吵醒了?”他像做錯事的孩子,懊惱地爬回床上,將她撈入懷裏,以下巴新生的胡碴磨蹭她柔嫩的頰。

頰邊刺刺癢癢的觸感逗得她一陣咯笑,她忙著以手阻擋他親昵煩人的舉動。“不是手機把我吵醒的,你在幫我戴耳環的時候我就醒來了。”她摸著耳珠,“這什麽?你為什麽幫我戴上?”

“這是上次你忘在我這裏的玫瑰耳環,我一直很想看看你戴上它的模樣,剛才突然想到,就……行動啦!把你吵醒真是對不起。”他心疼的盯著她明顯因為疲倦浮現的黑眼圈,俯首又是朝她臉頰一陣狂親。

她笑得無奈,笑得有些喘。“所以現在我戴上它你覺得如何?好看嗎?漂亮嗎?”

他頓下動作,盯著她直瞧。

“怎麽了?你覺得還好嗎?”見他陷入沈默,她又是一陣笑。“玫瑰欸,而且是白金的!這是我媽在我二十歲的時候送我的生日禮物,你敢說不好看就丸——蕩——惹!”最後三字還故意臭拎呆發音,調皮的口吻顯然根本不在意他的看法,只要她自己本人覺得好看就好。

“我沒想過我會撿到你的玫瑰。”他突然天外飛來一筆。“我其實很討厭玫瑰,它會讓我想到討厭的事。”

她楞住,問:“那你的手機鈴聲是怎麽一回事?”玫瑰玫瑰的唱個沒完,有人會喜歡這樣自虐地惡整自己,三不五時提醒自己有多討厭玫瑰嗎?

“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他回道。

“……”還真的被她猜中。她無語。

“可是,那天你把玫瑰留在我這裏,我卻非常喜歡……幾乎是對這只白金玫瑰一見鐘情。”

對玫瑰耳環一見鐘情?白雪愈來愈摸不著頭緒。

“我在想,那個女人戴著這對玫瑰耳環的模樣我好想看、好想看、非常想看!”他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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